大的,还不够一人喝的,像杜沧海家,啤酒票平时不用,都是家里来了,才买回来,怕不够,赵桂荣就会塞给杜沧海一个烧水壶,让他去粮店打散啤酒,散啤酒不用票。
是的,在很早很早以前,青岛就有散啤酒卖,但那会儿没有塑料袋,去粮店打啤酒的工具,基本是烧水壶和暖瓶,很少有用盆的,因为端回家的过程中,啤酒会在盆里晃,浩浩荡荡的,碳酸气会跑掉,影响口感。
烧烤店的散啤酒敞开供应,不论斤卖,论罐头瓶子,过去那种圆墩墩的罐头瓶子,洗干净了,用来卖啤酒,一毛钱一瓶。杜沧海虽土生土长在青岛,却不喝酒,每次去,都是吃几串肉串再加几串烤海鲜,夏敬国自己要一罐头瓶子啤酒,咕嘟咕嘟喝爽了吃饱了,才回家,而杜沧海回家,为了防止母亲问东问西,就做累瘫的样子,一脑袋扎在床上。
过一会,他能感觉到脚上的鞋,被母亲轻手轻脚地脱了下来,然后是袜子,再然后是一条滚热的湿毛巾捂在他脚上细细地擦。他一动不动,任由母亲为他做这些。做吧,只有让她做这些,为辛劳的儿子送上了做母亲的疼爱,她那颗做母亲的心,才能释然安慰。
即墨路李村路这一带的生意虽然火爆,但来的,大多是赶时髦的年轻人,像杜建成、赵桂荣这些自诩老实本分的人,不仅从来不去,连路过即墨路头时,都要目不斜视加快脚步,因为对于他们来说,即墨路就是妖魔鬼怪的大本营,全青岛市作奸犯科的人都聚集在这一带,靠臭不要脸地宰人谋生活,仿佛他们不快着点走,邪气都会沾染到自己身上。杜沧海都不敢想,一旦父母知道了,他挣的这些钱,就是和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混迹在一起挣的,得恼成什么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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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早饭的时候,赵桂荣看着他,好像有话要说,因为星期天和晚上他都在外面忙活,晚上到家,累得一头扎倒就睡,也只有吃早晨饭的时候,才能和家里人说两句话。
杜沧海边喝稀饭边说:妈有事您就说,别憋着,对身体不好。
赵桂荣就说有街坊说看见他在即墨路卖拉毛围巾。
杜沧海心里咯噔一声,脸上却面不改色,也没否认,就嗯嗯了两声,说前两天到天津路送货,看见他们卖围巾的,就去凑了一下热闹。
赵桂荣小声嘟哝说即墨路上就没个好东西,忙完了早点回家,瞎凑什么热闹?杜沧海说好,然后说我这不想做买卖嘛,先跟人学学,练练手。然后就让赵桂荣猜,一条拉毛围巾能挣多少钱。
赵桂荣用带了些赌气的腔调说挣多少都不稀罕。
杜沧海说妈,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啊,不管原先是什么人,人家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,靠自己本事挣的,哪儿不行了?
赵桂荣说反正就是不稀罕,说着,去看杜建成。杜建成明白,老婆这是想让他拿出点当父亲的权威来,做总结性发言。杜建成把筷子用力地在饭桌上矗了两下,说:好好上班干工作,别想些歪的!
杜沧海只好答应了一声,埋头吃饭,等出了门,走到胡同快转弯的时候,就听杜溪在后面喊他名字,站住了,回头。
杜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问杜沧海一条拉毛围巾到底能挣多少钱。杜沧海就说了。
杜溪眼睛瞪得鸡蛋一样大,问杜沧海和卖拉毛围巾的熟不熟。杜沧海不想瞒她,就说岂止是熟那么简单,都哥们了。杜溪就挽上他的胳膊,笑嘻嘻地说:那你能不能跟他说声,成本价卖我一条围巾。杜沧海说:行啊,你要什么颜色的?
杜溪喜欢白的,可她的工作公交车售票员,在人堆里串来串去的,白色不耐脏,还是灰的吧。
晚上,杜沧海就把围巾拿了回来,一条灰的,一条白的,给杜溪放在床沿上,说让她灰的上班戴,白的轮休的时候戴。杜溪高兴得不知怎么好了,把两条围巾都圈在脖子上,原地转了好几圈。杜沧海也给赵桂荣买了条紫色的。
看着围巾,赵桂荣感慨万千,想起了两年前的冬天,因为一条围巾,他们家陷入了万劫不复,就气,把围巾随手一扔,说不围这围巾也冻不死。杜沧海捡起来,给她围上,说:妈,以前戴围巾是保暖,现在您戴着围巾是为了报仇。
赵桂荣说:还报仇呢,我看你是跟钱有仇!
杜沧海晓得母亲对拉毛围巾的憎恶,还有一个原因是晓得它贵,心疼他花钱,就说他认识那卖围巾的贩子,成本价拿的。赵桂荣就说成本价也得花钱。杜溪就抢着说:妈,成本价可低了,这三条围巾加起来的钱,你去买只能买一条,沧海就能买三条。
赵桂荣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围巾,怎么也想不透一条围巾怎么能赚这么多钱,就觉得即墨路上的贩子,良心简直是坏透了黑透了,一块钱进条围巾,咋就能好意思加两块钱往外卖?她把围巾往杜沧海床上一丢,让杜沧海爱送给谁送给谁,这些黑心肝没良心的奸商卖的东西她不稀罕!
杜沧海知道母亲是个犟人,说不要的东西,别人说破天也没用,就拿回去了,从夏敬国那儿换了条粉色的,送给了丁胜男。
丁胜男很高兴也很警惕,问杜
第七章:爱情有一张哭坏了的脸(5/6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